高智商罪犯马克×FBI探员精英华多
一个彼此合作又彼此算计的故事
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尼采
博弈,基于一定的情报资料各方实施所选择的行为与策略并取得各自结果的过程。充满了现代都市的冷冽感,同时,对于一个惯于掌控大局并从中获益的人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消遣。
擅长博弈的人往往具有绝顶聪明的头脑,另外,他们往往喜欢掌控,情报·局面,甚至是博弈的另一方。博弈给人带来的刺激感固然令人着迷,但总是有人更喜欢在暗处掌控全局的感觉,并以此获得“游戏”的胜利。
马克毫无疑问是后者中的翘楚,而得他承认的另一方并不是罪犯们往常意义上与之斗智斗勇的法律体|系。
确切地说,有那么点关系,但不是整个庞大的机构和体|系。在他看来这堆领着纳|税|人的钱的家伙中只有一个还算是出色,可以作为对手。而对方也是他这几年来生活中最大的乐趣,除了电脑以外的乐趣。
监狱大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它缓缓打开,等着马克从里面走出。他看上去不像是刚刑满释放的人,事实上,他看上去颇像是一名喜欢宅在家里的、对社会毫无危害的geek,穿着卫衣和短裤,脚上甚至是一双拖鞋。
作为一个刚出狱的人,在外面迎接他的人显然有些少了。只有一个,还不是久别重逢后的激动模样。
马克抿了一下嘴:“我出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
他所热衷的博弈游戏中的另一方玩家,一名FBI的探员。他们总共没有见过多少次面,但他却能快速地认出对方来,哪怕是顶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刺眼的阳光。
一个合格的参与者,聪明、敏锐,可惜的是,还不够理性。
爱德华多眯起眼看他:“在监狱里度了个假?“
“法院判我无罪,温克莱沃斯探员伪造了证据。“青年耸了耸肩。
“这是个陷阱,从最开始就是,你引泰勒·温克莱沃斯抓住你,然后被关到了这所监狱。你有朋友之前就被关在这儿,然后试图越狱被击毙。你来到这里,不久后FBI就收到了监狱长贪|污并且谋杀犯人的证据……与此同时,又查出温克莱沃斯上交的证据是伪造的,他急于贪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马克?“
“也许,“马克回答,”但这又不是我一个受害者能决定的。“
“你讨厌温克莱沃斯,然后让他抓住了你,最后因渎职而离职。“爱德华多肯定地说。
“他想要功劳,急功近利。“
“手段不错。“
“你这是无端的指责与诽谤。“
“一个小小的假设,“爱德华多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无关痛痒。“
“好吧,“马克往远处看了看,”我朋友来接我了。“
他与爱德华多擦肩而过,声音在爱德华多耳边响起,从某种程度上说,倒有些像是情人间暧昧的耳语。
“盯了我这么多年,真是坚持不懈,华多。“
“而我会抓住你的。“
马克笑了。
乐意奉陪。
纽约,钢筋混凝土和落地窗组成的城市,令人心驰神往的世界之都,同时也是著名的犯罪之都,在各种电影或漫画中展现出一种瑰丽的色彩。
而FBI则是犯罪小说中最钟爱的主角之一,基本上体现为精明强干的精英探员和作用为衬托主角伟岸形象的自大狂。
“要我说,”克里斯蒂向后靠在椅背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罪犯大概是世界上最勤奋的职业了,他们真是活跃得要命。”而她也足够讨厌一群人在周末聚在会议室里讨论工作,可是没办法,罪犯总是比执法者多。她在投入FBI的工作前总觉得美女会有特殊待遇,而事实证明,别的场合或许有,但在FBI,无论你长得多好看,别人也不可能准你偷懒或是帮你写报告。
“也许你现在需要停止抱怨然后专注于工作,那样好歹不会把战线拉的那么长,并且晚饭都只能在车里啃三明治。”爱德华多接话,他把一摞文件拍在了桌面上,“Guys,这件案子结束后我请客好吗?”
“然后我们来写报告?得了吧,我不会为了一顿晚饭而把我自己凄惨地留在办公室的。”克里斯蒂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在她的同僚们的笑声中翻看了一下文件,“器|guan|买|卖?我讨厌这个。”
“相信我,我也讨厌这个,”爱德华多撇了一下嘴,“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我们得到消息,一个慈善组织涉嫌非法器|guan|买|卖。”
他转过身,一张照片出现在他身后的屏幕上。
“长得不错。”克里斯蒂发表观点。
“我们不是在讨论他的长相,”爱德华多轻笑一声,点了下屏幕,“这个人,查尔斯·奥克利,我们怀疑他将慈善组织作为掩护,低价买进器官,然后高价卖给有需求的富人。他有渠道将那些等待器官移植的人从等待名单上删除,然后就可以向这些人‘伸出援手’。”
“Well,所以我们要找到和他勾结的工作人员……还有他的资金流向,那些有钱人的‘捐款’。”克里斯蒂看着手头的资料,“如果我们能提供一笔钱,作为‘捐款’交给他,我们就能逮住他。”
“所以我们需要个买家,”爱德华多说,“他的合作伙伴会从名单中挑选合适的目标,然后将其从名单中剔除,接着·就是奥克利的慈善组织登场的时候。我们只需要一个符合他们条件的假身份,一个合适的‘买家’。”
克里斯蒂抬头盯着他瞧,接着所有的探员都把眼睛粘在了他们的boss身上。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爱德华多疑惑。
克里斯蒂耸耸肩:“说真的,我们这整间屋子里看起来唯一一个像是有钱人的人,你不清楚是谁吗?“
我大概是对我手底下的这帮家伙太好了,爱德华多把用来监听和定位的钢笔插进胸前的口袋里的时候愤愤地想,别的部门的老大从来都是坐镇后方的,只有我在前方拼死拼活还没人替我写报告。
“放松,boss,你绝对是这场宴会中最帅的人,奥克利比不上你。”克里斯蒂在电话另一头说道。她听起来有些口齿不清,爱德华多猜测她应该是在车里吃三明治,也许还在跟其他待命的探员分享。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安慰了。”爱德华多举步向前,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他已经成功地被奥克利的合作伙伴挑选出来,靠着一个肾衰竭的可怜妹妹和一份相当可观的信托基金,而他要求见到奥克利,以确定他们有足够的条件帮他的“妹妹”进行肾移植,当然,如果确定可靠,他的“捐赠“会比一开始这个”慈善机构“提出的更加丰厚。于是他现在来到了这里,一个条件看起来相当不错的、并且表面上看起来与奥克利的慈善组织毫无关联的私人诊所。
安检门前后各有一名安检人员,他们打扮得更像是保镖,高大魁梧面无表情,关键是,从他们腰后的突起看,他们都配着枪。
“这里安检看上不错,”他轻声说,“但应该不是问题。“
他挂了电话,整了整衣领,伸手把钢笔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手指灵活地一转,钢笔藏进了他的袖子。
他把手机和手表拿出来递给门前守着的安检人员,抬腿走过安检门。
安检门亮起了红灯发出警告。
两名安检人员都警惕地看向他。
“啊,抱歉,我忘了我的打火机。“爱德华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在口袋里摸出一只精致的打火机来,伸手递给安检门后的那人。
“Sorry,我总是会忘了这个,“他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微笑,那让他看起来友好而无害。
他将打火机放入安检人员的手中,之后右手自然地向下摆动。
钢笔在两名安检人员的视觉盲点处滑入门后那人的口袋,悄无声息。
“请再过一遍安检门,先生。“安检人员板着脸说。
“当然。“爱德华多微笑。
绿灯,平安无事。
“谢谢。“他从安检人员手中接过检查过后的手表和打火机的时候说。
“您的手机我们会在您出来时交换给您。“安检人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没问题……“他的手一滑,打火机从他手中掉落下来,他想要去抓住它,却一时失去了重心,”不小心“撞了那名安检人员一下。
“抱歉,“他抓住了那只打火机,把它放回了口袋。
还有那支钢笔。
一个人的外表总是很有力的工具,你可以给人一种特定的假象,让他们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通过你一些细微的行为,你又可以强化这个印象。比如现在,爱德华多看起来足够乖巧有礼,上流社会出身的小绵羊,狮子大开口的最佳对象。不用担心他回头咬你一口,因为他连利齿都没有。
‘他整了整衣服,走向了不远处正向他迎过来的目标。
“詹宁斯先生,“奥克利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欢迎。“
“请您相信,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为您的妹妹提供救助。“奥克利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
“是的,我相信……您能告诉我厕所在哪里吗?”爱德华多问道。
奥克利礼貌地示意了一个方向:“我带您过去。”
“不必麻烦……”
“您是客人,”奥克利回答,“这并不麻烦。”
爱德华多嘴角上扬:“谢谢。”
他进了厕所后确定四下无人才低声开始抱怨:“奥克利跟我跟的很紧,我脱不开身。克里斯蒂,想办法把这个地方的电源给我切断一会儿,把奥克利给我引开。我会想办法在这个诊所里转转,也许能搞到医疗记录什么的。”
他等了一小会儿,厕所里的灯闪了一下然后重新恢复明亮,备用电源发挥了作用。他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处过来,停在了门口,大概是跟站在门口的奥克利说了什么,然后奥克利歉意地在门外说他需要去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让他一会儿先过去大厅。
爱德华多答应了,然后再等了二三十秒,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溜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正打算到办公室看看的时候听见了交谈声。
“别忘了是谁给他的机会,做人太贪心可不行,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项生意。”
“这些分红不算少了,奥克利先生……”
声音听起来并不足够清晰,爱德华多向声音的来源靠近了一些,躲在拐角倾听。
那是一男一女,男人声音低沉,女人声音冷静,也许他们身边和还有其它的人,爱德华多不能确定。
“别在这里拿枪威胁我,奥克利先生不会因为一个助理出了什么事改变主意。你们想分一杯羹,也要看我们愿意让出去多少。我们有渠道,你们一旦想抛弃我们,在这项生意上,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你们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我劝你们最好别来尝试……”
“那叫你的老板跟奥克利先生谈,你还没这个资格来威胁我。”女人轻笑,“这真的是你老板的意思吗?”
“你在说什么?”那声音有些发颤,想必说话的人也没能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太好。情绪外露,谈判的大忌。
“看你怎么理解,我不想跟你撕破脸,我就当今天这些话都没有听过。奥克利先生脾气好,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女人的声音依旧细软,像蛇一样顺着人的骨头往上爬。
女人的脚步声越发靠近,鞋跟磕在地面上的声音越发清晰,爱德华多想往后退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巧的是他身后的走廊里也有人过来了。
那些人建诊所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弄一些房间?!我现在根本就没地方可藏!爱德华多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些理由,却一时一个都抓不住。
那女人拐过了弯,出现在了他面前。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留着典雅的复古大波浪,穿着套裙,踩着一双高跟鞋。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相遇,爱德华多对这个人出色的外貌多半还会多加赞赏。可他现在明显没有一点儿欣赏的心思了。更何况那个女人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口气无论再怎么想也算不得友好。
他废了不小的力气才从脸上挤出来那种带点儿惊讶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该死,要说什么?找厕所迷路了?
他背后的脚步声也越发近了,同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有点儿熟悉,他不久前才听过。
“博克先生,很抱歉我给您指错路了……请跟我来。“
一个穿着诊所工作人员制服的卷发青年站在他面前,钴蓝色的眸子盯着他瞧。
有一瞬间爱德华多觉得自己简直要喊出声来,但他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且不让他外露。
女人皱起了眉头:“博克先生?抱歉,但我想我没听说过您。”
“您没有吗?“卷发青年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儿惊讶,“我以为奥克利先生的日程您都知道。这位是巴西那边来的博克医生,他在那里有一个诊所。”
女人眯起了眼,但那只有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她脸上出现了职业的、友善的微笑。
“这样吗?”
“是的,女士。请问您是?”爱德华多微笑着回答,他的声音里带着那种软软的葡语口音,听起来非常无害。
“奥克利先生的助理,”女人笑着伸出手来与他相握,“莉莉·沃森。”
爱德华多眼睁睁看着马克拆了他的钢笔,并将里面的通讯设备毁于一旦。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马克的手指真是有够灵活而不是他竟然把我的钢笔拆了。
“你知道那东西有多贵吗?”爱德华多气愤地瞪着马克。
“反正没你的命贵,”马克又恢复了爱德华多所熟悉的那种语速,听起来不近人情得多,“所以,FBI过了那么久总算发现这里有问题了,哈?”
爱德华多气坏了,但他还不得不控制自己的音量以防有人发现他躲在监控的盲点。
“你多久前才出的监狱?一周,两周?”
“十三天,事实上,”马克看起来对此相当的无所谓。
“而你现在卷入了另一个案子当中?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其实没什么大事……我截了奥克利的一笔钱,但是因为比较匆忙所以留下了点线索……他们快查到我身上了。我想摆脱麻烦,就是那么简单。”马克轻描淡写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我需要点钱所以去了咖啡店做兼职。
爱德华多被他的淡定惊到了,过了几秒才说出话来。
“所以你决定干脆把他们搞垮?马克,你知道,那是买卖器官的钱。”
“事实上,是他用于向境外非法诊所买器官的钱,我截了那笔钱,他的交易黄了。对方因为没能暗示受到那笔钱跟他的交易谈崩了,所以他需要新的货源。”
“然后你假装我是奥克利联系的新的‘供货商‘。”爱德华多明白过来,“而通过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知道些FBI不知道的。”
“奥克利跟另外的一个黑帮组织有合作,但我想他的合作方应该不是你的管辖范围,你应该报给组织犯罪部门。问题是奥克利的助理。”
“莉莉·沃森?她看上去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刚才我听到一个黑帮组织的成员想靠‘假传圣旨‘坑一笔钱,被她识破。而且……她跟奥克利不和。除此之外,我觉得她才是真正的话事者,奥克利顶多算是副手。”
“有些人总是喜欢躲在幕后,”马克赞同,“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因为她对我的出现,或者说一个境外医生的出现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或者是一个助理竟然不知道上司日程的疑惑。她怀疑奥克利在构建自己的交易网络,他想取而代之。你在激化他们间的矛盾。”爱德华多肯定地说,“事成之后,你拿着你的钱逍遥法外,并且永诀后患。”
马克耸耸肩:“不敢当,为民除害。我们现在可是同一个目标。合作吗?“
马克伸出手来,爱德华多笑着看了他的手一眼,双手还是稳稳当当地插在口袋里。
“你是个罪犯,马克。“
“一个还没办法定罪的‘罪犯‘。“马克收回手,假装遗憾地说。
马克转身离开的时候,爱德华多想了想还是再说了一句话。
“不管怎么样,我欠你一个人情。“
“而我欠你一支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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